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呢喃丨马伊琍:乱世里安之若素

题图是今年母亲节时,大女儿送给马伊琍的礼物,她自己亲手画的卡片。

马姑娘郑重发布在社交媒体上,无言的喜悦。这便是当下此刻,令她觉得幸福美好的点滴,细微而重大。

然后一个多月之后的生日会上,她收到了一个迟来的求婚,拥抱的瞬间,镜头凝固下她释然的笑。

无论失去还是拥有,她始终坐怀不乱。

抛开所有关于她处事待情的分析与猜测,回到她本来的样子,安之若素,轻盈坚强,全心投入地生活。

翻出四年前的这篇专访,才发觉时间倏忽一下就过去了。那时爱马还是个小小孩,今时今日都已经从幼稚园毕业,二小姐也已经满一岁。

关于生活的跌宕和万变的现实,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。

时间总是一边将疑惑和困苦成堆成堆地推到面前,一边把答案偷偷塞在我们手心里。

而善良坚毅的人,永远值得拥有最好的当下。

原文标题:《独立成性 示弱好难》

(采访时间:2011年11月)

她一向给人冷酷高傲的感觉,难以接近,无从了解。

八卦杂志不懈地追拍她和她的家人,天涯海角,嗅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使劲儿揣测,不论分合,哪怕是她先生的棒球帽或者女儿的头发丝儿,都不放过,没有新闻就是新闻;制片人和导演玩儿命往她手里塞剧本,她每本都仔细阅读,看了第一集毫无感觉,也会耐心读下去,即使是拒绝,她也定会找到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。之前的三年半,她只拍了五部戏,却部部热播,圈内人不论新人老人,眼红也别无她法。

乱世里,她安之若素。

她在采访拍摄前的24小时内,连续更改了三次约见时间:从最初的早上11点,改到10点,然后我在当天早上9点钟接到编辑的电话,告知我无论在哪里准备用何种交通工具,务必速速前来,马伊琍会比约定时间再早来半个小时。

9点半,她果然信步前来,圆领上衣,纯棉条纹家居裤,一屁股坐在化妆台前的皮质圆转椅里,两只腿蜷起来,下巴靠在膝盖上,兀自玩起手机。这期间,除了相熟的造型师和镜子里的自己,旁的人她谁也没有顾盼。

截至此刻,你很难不把那些之前听说过的强悍词汇安在她身上。文艺一点的说法是,她好像随身携带一个玻璃罩,走到哪里,就把自己隔离在众人之外。她就在你跟前,你看得到她,但是却无法走近。

直到谈话开始之后十分钟,她都本能地保持着距离,或双手抱着胸,或玩弄手指,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对每一个问题都给出礼貌的回复,好像……好像那些荧屏上她塑造的角色……眼帘慵懒地低垂着,偶尔用手撩开额前的碎发,小虎牙倔强地在唇齿间生长着。

人如其戏,戏如其人。

直到,直到我们聊起摄影棚门口20米外的那个“早市”。摄影棚在城东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深处,要进来,必须经过这个周末清晨热腾腾的早市,且路窄摊位多,除了步行,没有其他途径。早市上瓜果梨桃、干货鲜肉,甚至生活用品,细碎杂糅。我问她当时见到此景,是否有过片刻担忧然后火速蒙面穿过,她乐了,说:“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,如果我妈妈来了,一定会赖着不走,东看看西看看的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其实,我也喜欢。”她说,很多年前刚到北京的时候,就住在这样一个类似的小区里,她说她喜欢这样有生活气息的地方,喜欢讨价还价,喜欢在路边卖小吃,冬天的糖炒栗子,夏天的凉粉。这是采访至此第一次,她转头看向我的眼睛,笑着的小虎牙也一下子变得可爱而友善了。

后来聊了许久之后,我说,你可知大家都说你冷酷、不好接近。她点点头默许,身子不由自主探向前,问我:“你有没有感觉,现在虚伪的事物太多太多?我拒绝,是因为不想抬眼就碰上那些虚假的东西。”

“你与人交往的标准是什么?”

“第一眼的感觉。”

“你喜欢什么样的人?”

“我喜欢和那种一眼能够望到心里的人。”

经历了事业的攀爬、婚姻的锤打和女儿的降生,如今,马伊琍就这样,真的将那些缠绕和纠结的琐事轻轻放下了。连“不在乎”都不能准确阐述她内心的本意,确切来说,是,在乎那些值得在乎的,忽略剩下的。

每一出戏都有自己的命,受不受欢迎,没有人有十足的把握;每一个红人也都有可能淡出公众视野的一天。她却已经不再焦虑和恐惧,只因找到了生活中更真实的所在:家人、先生、女儿、规律的生活、日复一日的幸福困扰和偶然来到的惊喜,善恶是非的准则,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接地气儿的现实生活。

惟有独立和示弱还在她内心彼此制衡着。这恐怕是她未来,会流转和改变的部分。

马伊琍说

我也喜欢去演那些走街串巷,很接地气的小人物,我觉得小人物已经烙印在我心里,毕竟爸爸妈妈都是小人物,我也是这样长大的,这部分经历也是我最珍惜的,最想展示给观众的。事实上,在上海我依然还是这样一个小人物,每天带着孩子去卖水果、坐摇摇车、逛公园,在他人眼中我没有什么,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。

读书是我唯一一件特别喜欢的事儿。因为读书是安静的,它能让一个人沉浸在另外一个空间里,每当我看到一本我喜欢的书,我就会感慨:读书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!我小的时候,爷爷很爱读报纸,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就和他一起看晚报,看着看着我就会认识一些字。我想我爱看书的习惯是从后来我喜欢上半导体里外国片的录音剪辑,那时候上海每天下午都会播放,像《简·爱》、《蝴蝶梦》。女孩子嘛,总会有不愉快、失恋、觉得特别落寞的时候,一遇到这种情况我就看书,因为你不能总找到人陪你玩,人家也会有自己的事,而且其实你去跟别人倾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

女人不可以太笨,不可以太聪明的意思是该装傻的时候装傻。这个傻呢,表现在很多方面,比如说对朋友,不要觉得别人背叛了你怎么着,其实没有那么严重。在家里,处理财务问题啊,对丈夫的钱你就应该迷糊一点,别弄得你什么都知道或什么都想管的样子。(你觉得什么时候应该聪明?)一些原则上的事情,孩子的教育、自己的工作,你必须是要动脑思考的。

“马司令”不是要控制别人,而是控制自己。我做事不会去理外界,或即使有影响,我也能够应时而动,在最混乱的时候,依然有自己的节奏。这要感谢我的父母。他们给予我很大的宽松度,好像在刻意培养我成为一个有主见的人。我印象最深刻是我小学毕业填志愿,那之前我得了甲肝,有半年左右没上学,我老师就怕我考不好,于是就跟我父母说报个普通中学就好,但我就是很抗拒,因为我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小男生欺负,就很讨厌和学习差的学生在一起,直到交志愿表的前一天晚上我还是坚持。最后我爸爸就说:那你就填吧,但是如果你考不上,这就是你自己的事,不能怪我们。我就答应了。后来我考了267分,重点中学录取分数线264分,我就考上了。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做选择,我赢了。

其实生活当中,不了解我的人真的会认为我是有很有距离感的一个人,我真的会摆出一副谁都不理的样子。小时候,我妈妈教育我说“女人一定要高傲”,走在路上的时候要昂首挺胸、目不斜视,不能左看右看。男人走在对面,你都不能看他一眼,男人叫你,你都不能搭理他们,当作没听见。我妈妈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,但在路上遇到陌生人,她就会目不斜视。我妈是一个很“修边幅”的女人,虽然已经快60岁了,还穿着高跟鞋。无论春夏秋冬,她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很美。即使生病,也要化妆去上班。

处理家庭和工作的关系在我看来特别简单。我宁可把时间放到家里去照顾孩子,也不会去拍烂戏浪费时间。我情愿拿出三、四个月来做一件我最喜欢的、我认为靠谱的事,接下来的时间就全部留给家庭。这是我唯一的秘诀,也是我的选择。

如果说现在生活中有什么东西是我控制不了的,我会觉得是,孩子。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有自己的思想。我会提供给她一个比较好、比较自由的规划,但是不会控制她去做什么。比如说,她喜欢跳舞,我就让她去跳,如果有一天她不想跳舞了,那就不要跳了,我不会强迫她去做什么,自由是最重要的。

初当妈妈时,我不仅手足无措、忧郁、抑郁,还特别爱思考,又未雨绸缪,所以就把局面搞得特别夸张。(相比于走红地毯、做大明星,日常琐碎的东西是不是会让你觉得更安心?)对,因为这个东西是实实在在的。我走过红地毯有什么意义?说实话真的没有特别大的意义,所以通常晚上的工作我都不会接,我会要求他们给我安排在前面,工作完了我会马上回家。因为对孩子来说,最好的教育就是陪伴。

我没有完成的愿望就是没有做一份很普普通通的工作。我身边的好朋友都是从我初中开始的朋友,他们过的都是非常普通的生活,读的也都是普通的大学。上戏在一个很繁华的地段,它不够安静,它容易让人产生很多邪念,容易让人太现实。我想在那种综合大学里面谈一场恋爱,去过特别完美的清新的校园生活。然后做一个很普通的人,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,不用随时准备箱子,不用随时准备出发,不会有天天跑来跑去迁徙的烦恼,不会有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。我很希望我女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。

我现在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,晚上女儿睡觉之后,我会看剧本,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。所以现在我的生活非常规律,和大部分演艺圈的人是完全不搭调的。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。未来,也许又会有改变,可能女儿长大了,我又会出去玩,谁知道?人生本来就是多变的。

我承认我有缺点,就是不会示弱,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教会女儿去示弱。要示弱,尤其对男人,对你爱的男人。但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太难了,学会了独立,再学示弱真是很难,因为我父母就从来不示弱,真的是太难了,我觉得的我能教会她的还是独立,示弱,我想她自己在日后的恋爱中受到挫折后她会慢慢了解的。

人不可能面面俱到,什么好东西都让你学到。所以我有时候觉得我不会示弱我活该,谁让我独立呢,但后来我觉得独立比示弱更重要,那我宁愿要独立。

我支持“免费午餐”和邓飞的方式,没有美其名曰的东西,很直接,你们捐钱,我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。这是我能够看得到的东西,我愿意做这样的事情。那些所谓的慈善晚宴、捐款活动,对不起,我不知道我钱去哪了。我也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出来亮相,我让媒体知道我捐了多少钱,这不是我喜欢的东西。我觉得公益就应该是默默地,而且应该是实际地、有行动地,哪怕是去学校给孩子做几天乡村教师,这都是一种公益和慈善。

生活中,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,我够不到的,我不去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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